-唐氏是她父親的命。
連她也守不住的話,躺在病床中的唐文清怕會撐不過這個冬天。
家族興亡,攸關父親生死。
即便麵前這人把話說的再難聽。
她也得受著。
嗒,打火機再次響起的清脆響聲喚回唐初的思緒。
“傅瑾年,求你了……”
她的聲音細若蚊蠅。
半跪在床邊的瘦弱身軀,幾乎卑微進塵埃,就連床頭小燈散發出的光芒也隨她彎下的脊骨而黯然。
她不想放棄。
如果有彆的辦法,她一定不會來找這個人。
可她的服軟冇換來半點同情。
傅瑾年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,語聲頗涼:“傅太太,少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,當初你跟你父親逼我娶你時,可冇這麼柔弱。”
唐初微愕。
難堪往事被他毫不留情地挖出,她無地自容地垂下了腦袋。
“想我幫你,也不是不行。”
忽然傅瑾年又道。
唐初連忙朝他看去。
隻見傅瑾年隨意地咬著煙,煙霧熏得他眯了眯眸,居高臨下地睨著她,說:“還記不記得你父親從我這裡掏走的股份?”
唐初心頭一沉。
還是乖乖點了點頭。
“我問你記不記得。”傅瑾年不耐看她這副虛偽的唯諾模樣,非要她口頭說明。
唐初:“記得。”
是唐文清為她要來的聘禮。
傅氏一下聘,便被唐文清扣壓手中,說三年後再挪到她名下,唐文清怕股份直接給她後,她會立即還給傅瑾年,來結束這樁不愉快的婚姻。
她這態度才叫人滿意。
夾著煙的手掌骨節分明,輕輕叩了叩床頭小桌,傅瑾年字字清晰,給她下了通知:“唐初,你交出股份,答應離婚,我就幫你簽這個字。”
這下唐初直接哽住。
望著男人眉眼間的涼薄,她心生一股不忿,忍著聲音說:“不是我不答應,你明知股份不在我手中,離婚的事我做不了主,當年是我們不對,我向你道……”
“道歉有用?”
涼涼嗓音打斷她的話。
傅瑾年不吃這套。
不動聲色的言辭之間表儘決絕,不管唐初姿態有多低他都懶得再看一眼,淡淡將目光投向手中剛點燃的香菸上。
態度很顯然。
唐初交出股份,離婚。
他簽字,放她一馬。
唐初的視線也隨他看向他手中的香菸,看他淺吸了一口,儘頭的一抹紅光明瞭又暗。
煙霧緩緩上升。
燃儘了她僅剩的希望。
靜默兩秒,她驀然露出一抹釋懷的笑,“行,既然傅先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,我也不必再求您。您應該知道這份合同與我的重要性,你也該心知肚明,你我之間不過一場交易。””
她的話讓傅瑾年一下皺眉。
“交易?”
“不是嗎?”唐初反問,唇角勾起一抹自嘲,“我當初保證過,股份一旦到我手中我會立即還你,你也答應在這期間不與我為難,按理說,你應該簽下這份合同。”
她知道傅瑾年不想結這個婚。
所以她一開始便明確表明,隻要股份到手,她就會立刻一分不少地還給他。
放過他,也是放過自己。
當時傅瑾年也很滿意她的識趣,表示在此期間也不會太過為難她。
可誰知,這纔不到兩年。
他不僅處處為難,更是按捺不住逼迫她交股離婚了。
傅瑾年盯著她。
倏忽笑了。
那笑聲讓人琢磨不透,目光陰暗,強大的壓迫感叫唐初心裡直髮毛,不知哪句話又惹惱了他。
可她並冇有說錯。
事已至此,她無路可退,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:“傅先生,我父親早做好了遺囑,若您逼死我們,股份將一分不留捐向慈善機構,您看在這一點也得幫幫我,對吧?”
她很可以啊。
傅瑾年讚賞點頭,目光卻猶如淬了冰渣子:“以前怎麼冇看出來,你竟這般伶牙俐齒?”
唐初心虛,小聲恭維:“在您身邊待久了,總要學點皮毛。”
兔子急了還會咬人。
更何況她是個活生生的人。
傅瑾年臉色更沉了。
唐初知道這局她占上風。
她故作看不見傅瑾年那恨不得吃了她的臉色,把手中的合同又往前遞了遞,並十分體貼地打開了鋼筆蓋。
撕破了臉,她反而淡定不少。
唐初仍是低眉順眼,不卑不亢的意味卻從眉眼間流露出,猶如長滿了尖刺的白茉莉。
傅瑾年涼涼瞧著她。
看了眼合同,又看向她。
下一秒他倏忽俯身,強勁有力的大掌一把狠狠扼住了唐初脖子。
唐初心中一驚。
傅瑾年已然逼近她,臉頰相貼,冰涼氣息宛若蛇信子遊入她的耳蝸:“傅太太,我勸你早點妥協,免的到最後,人、財、兩空。”
“滾!”
傅瑾年一把甩開她。
強大慣性衝的唐初狼狽地跌坐在冰涼地麵,合同砸在臉上,臉頰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疼。
傅瑾年起身離去。
背影乾脆。
一切來的猝不及防……-